2015年春节全家福

1998年夏季全家福

  每逢春节，心中最大的牵挂便是爷爷。回射洪乡下过年，爷爷也是那个最大的理由。走进村子，远远看见爷爷坐在门前，笑眯眯看着我们，一句“回来啦”，那种满足感真是没办法用文字形容。

  拉扯孙辈肌肉大叔变古稀老人

  和千千万万农村留守娃娃一样，父辈长年在外务工，我、弟弟和堂弟三人从小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。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，靠着传统耕种和少量的家禽家畜维持一家吃穿用之余，还需负担税费。而父辈在外务工收入普遍偏低，加上成家早耍心大，少贴补家用不说，连一年一度春节回乡团圆也很难实现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我们祖孙5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充满期待、日渐失望、终究略显萧瑟的除夕。好在爷爷向来坚强积极，总能想方设法让我们过一个开心年。

  两个老人带着3个孩子，毕竟还是辛苦的。在我记忆中，长达10余年的时间里，爷爷过年总是穿一身藏青色中山装，奶奶也总是穿着素色衬衣和蓝色的确良外套。记得家里经济最困难的一年，爷爷还去借钱给我们买了新衣服，属于我的是一件黄色可拆卸的羽绒服，穿起来暖和又骄傲。

  就这样，爷爷奶奶尽心尽力一天天拉扯我们3个孙子孙女长大。我们成人了，奶奶来不及亲眼看见便匆匆离世，而爷爷也从年富力强的肌肉大叔，变为一头华发的古稀老人。

  昨日不再心中美味难再现

  吃，对过好年来说也很重要。在我心中最好吃的，是爷爷掌勺、奶奶烧柴火做出来的臊子面和木耳炒肉丝。其中臊子面便是过年期间才有的美食：把肉丁、蔬菜丁、烟熏豆腐丁一起在油锅里热炒，勾芡后起锅，淋在煮好的面条里，一半面条一半臊子，每回都让我恨不得把碗一起吞下去。“好想吃臊子面”，这句话我在今年春节回乡前念了千百遍，可真回家后，却还是没有提出来。

  奶奶离世多年，爷爷已不大下厨，家里房子变了样，炒菜做饭早不用柴火，以前早早就用竹篮挂在厨房梁上的烟熏豆腐也多年不做了，哪里还做得出当年的美味呢？提起臊子面，恐怕只会勾起我们的思念。

  拍全家福爷爷摆出可爱剪刀手

  一定要拍张全家福，今年春节，我是带着这样的念头回家的。以前，拍照需要去照相馆，郑重其事定个时间，一家人都收拾好了才去。这些年，手机在农村已经普及，连爷爷都换了几个能拍照的手机。可在随手拍的今天，却难有正式的全家福。

  弟弟、堂弟和堂妹倒还好约，叔叔们一听拍照，便先后找了原因出门去。爷爷嘴上说着有什么好拍的，行动上却很是配合。拍照时，爷爷坐在中间，微笑着面对镜头，还不忘摆出剪刀手，我们几个孙辈先后以不同组合去和老人家合影，他都乐呵呵地，一坐到底。

  翻出17年前的全家福，照片中的爷爷一身健硕的肌肉，不但帅还有型，完全看不出已经58岁。奶奶安静地坐在那里浅浅地笑。我们三个小的就弱多了，全都怯生生看着镜头。

  越老越小古稀爷爷不讲道理

  往年春节回家，多是陪爷爷吃吃饭、聊聊天。去年爷爷脑中风出院后，便多了个爱好：登高望远。乡间小路长满了草不好走路，他就拄着拐棍，在楼顶平台上来来回回走上几十圈，我们回家后，他便提出要去附近的高峰山走走。

  “走一回少一回咯。”话听着有些感伤，但爷爷说话时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。

  回城前，爷爷和来时一样，还是坐在家门口，颇有些哀怨地看着我们，喃喃地说：“就不能再住一个晚上吗？我还有些话要趁着你们都在说一说啊！”我转身走过去蹲下来，听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，一起商量出老人家满意的解决方案，再次告别。爷爷知道这回是一定要走了，便开始不讲道理地说话：“莹娃儿你们这么快就走，还不如不回来呢……” 

  我也是不争气，这个时候总会鼻子一酸，眼含热泪，头也不回往外走。和很多老年人一样，爷爷年纪大了，不愿意出远门，希望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，老人家能倒腾出个适宜出门的好日子，我们成都再聚。 

  本报记者 廖晶莹 文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