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贵平 文/图
王国英阵亡后朝廷赐的匾额。
元通镇素有“小成都”的美称。
元通镇位于三江汇合处。
崇州元通镇,地处川西文井江、味江、泊江三江汇合处,素有“千年小成都,清明上河图”的美誉。这座水意氤氲、古朴沧桑的小镇,历史上出过一位有名的人物,他就是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血战英军、以身殉国的王国英将军。
壹 三江之畔 深藏170年“将军府邸”
跟如今许多 “油漆古镇”不大一样,元通镇许多老街如麒麟街、双凤街、长寿街、半边街,还保留着许多民国时期的老建筑,颇有古意。
古镇上增福街四十八号的老房子,就是王国英的故居。滔滔文井江,从川西的青绿群山中奔涌而出,从王国英故居旁汩汩流过。故居虽被当地人称为“将军府邸”,却没有那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官宅之气,反而弥散着平淡平易的亲切感。
历史的日月光华中,隔着170多年时空,“将军府邸”静卧于三江之畔瓦舍俨然的小镇中。故居木梁厚重,石墙硬朗,院子周围,一株株古楠木、皂桷、银杏、桉树、榕树,栉风沐雨,宛若卫士般默默陪伴着将军的亡灵。
故居建于清康熙年间,以后数次修缮,清末民国初重修,现为成都市文物保护单位。整座建筑为川西平原常见的穿斗式结构,进深约六七米,通高5.2米,当中立着雕花的柱头,其间厢房、大门、门厅、正厅均小巧玲珑。由于王是秀才出身,天井中花台雅立,月照西窗,袅绕着寻常尚武人家所没有的一股书卷气。
故居里,清道光皇帝御题的“马革裹尸才算死,麟编载笔俨如生”匾牌,笔力遒劲,古朴厚重,为这位旧时代抗击入侵外敌的四川将领作了注脚。故居门柱上对联曰:“宁波义烈彪麟笔,文井清光耀鲤庭”,这是四川清末民初经史学者罗元辅所题。
王国英,名福昌,1792年出生于崇州元通镇,他7岁入学,19岁考中秀才,屡试不第投笔从戎,后考中武举。1842年赴宁波同英军作战时壮烈牺牲。
镇上年过八旬的赵大爷说,他小时候听老辈子讲,王国英祖上在清康熙年间是当地有名的茶商,这座老房子最初也是那个时候修的,扩建为“将军府邸”则是道光年间王国英殉国后的事。传说王国英年轻时勤奋苦读,虽为一介书生出身,却豪气耿介。有一次,从临邛(今邛崃)窜来几个泼皮,连偷带抢,掠走镇上几个大院的银钱绢帛。王国英当时正在读书,他跳出屋子,凭一双肉拳将贼人打得屁滚尿流。搏斗中他自己也被打伤肋骨,还嗷嗷叫着追上去,在众人帮助下夺回被抢财物。
贰 川中勇士 宁波城下血战入侵英军
在王国英故居中有这样的介绍:1826年,张格尔在英国人的煽动和支持下,发起南疆四城叛乱;王国英随杨遇春征讨,以前锋之任拿下叛将。因平乱卫国有功,道光皇帝嘉其壮勇,派他赴浙江军营协助守备。
但王国英生命中最华丽的一章,是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悲壮书写的。
当时,英国政府以“保护通商”为名,试图用武力打开中国的大门。1842年3月初,英军顺海北上,主攻舟山和宁波、镇海,宁波再度落入英军之手。宁波位于东南沿海,东有舟山群岛为天然屏障,北濒杭州湾,西接绍兴,与台州的三门、天台相连,战略位置十分重要。1842年3月底,清军统帅奕经下令,发起夺回宁波、镇海、定海的全线反攻,在浙西驻守的王国英立马上书出战。道光皇帝听闻五旬老将王国英主动请战,大喜过望,令他进京陛见。朝廷上,王国英慷慨陈词:“国难当头,微臣不敢爱身。”很快,他被擢升为参将,南下参加宁波攻防战。
1842年4月初王国英赶到宁波外围后,几次亲自组织敢死队冲杀在宁波府护城河前,几仗下来,毙敌100余人。此时的宁波城早已打得稀烂,满目废墟,大部分街巷都还控制在英国人手里。王国英决定擒贼先擒王,干掉英军指挥官。他亲率百余骑乘夜袭击英军统帅部,但被英军发现,血战二三十分钟,王国英刀劈数名英军,身受数伤,连人带马坠入英国人的陷阱,被敌所俘,他带去的百多号人马也全部阵亡。
王国英被俘后被绑架到英军大营,他誓不投降,更不透露宁波周边清军的兵力部署。残忍的英军对他挖眼、割舌、削指,极尽凌辱。但异常刚烈的王国英怒斥英军的种种盗侵行径,仰天大笑,为国捐躯。两年后,王国英的儿子王钖培也继承忠烈家风,在与侵华英军的血战中战死于安徽定远。
王国英捐躯宁波的消息传到北京,道光皇帝感其忠勇,颁旨追封王国英为“忠勇公”,谥号“巴图鲁”,赐世袭“云骑尉”,嘉奖其功,并赐银500两治丧。
第一次鸦片战争后,宁波人民为祭奠王国英,为他立庙塑像。王国英的事迹传到四川崇州后,家乡民众奔走相告,为子弟兵的民族气节自豪。当地一名士欣然赋诗云:“生不封侯悲李广,死犹骂贼似张巡。蜀中自古无降将,海内余今传令名。”读之让人感奋。
叁 深宅大院 见证“小成都”往昔繁华
王国英大义凛然、舍身为国,殉国后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,都得到了广泛赞誉。
也许正是老百姓的这种感情寄托,一百多年过去了,“将军府邸”仍然能够保存完好。平常,镇上的老人们喜欢来这里喝茶聊天。遇到外地人来参观,他们会主动讲起王国英的故事。
王国英自小生活的元通镇,素有“小成都”的美称,自古就是川西有名的码头,舟楫往来,商贸频繁。清末民初,吸引了湖广、江西等地的商人来此经商并建造会馆,元通人还在江边筑起了场镇。在王国英故居不远处,还有另几座庭院深深的大院,这些大院木板成房、青瓦房相连成片,散发着浓浓的古韵。在这里,每挪动一寸脚步,推开一扇窗棂,似乎都闯开了历史的大门。
王国英故居附近的黄家大院,是个上千平方米的三进大院落,是元通镇旧时大地主黄光辉的住宅。这是典型的两层吊脚楼布局结构的房屋,站在街道外面,可以隐约看到巍峨的房顶和挑梁,气派的斗门。
与黄氏故居一墙之隔的罗家大院建于清朝末年,两重院落都是一楼一底,罗氏故居木结构上的雕刻工艺是三座院落中最为繁多、最为精湛的,在其他川西小镇是难得一见的。这栋木楼,曾经拍摄过《风月客栈》《梅花档案》等电影。
相邻的陈家大院也建于清末,院方墙高,门斗玲珑,很有大家族庄园的气派。现存的建筑建于清代咸丰十一年(1861年),两进院落均为四合院布局,四周有封火墙。
这些深宅大院,见证了明清时期主人家富足优裕的人生,而今依然居住在这里的老人,喜欢将院子周围的花台上种上蔬菜、花草,给这些幽静的古建筑平添了几分生气。
在元通古镇登高远望,只见浸染在历史时光里的青瓦灰墙,层层叠叠逶迤而去,沿着文井江延伸得很远很远,神秘而梦幻。